风信子

吃任何FF14腐的请勿关注。
佐鸣/鸣佐粉也不要点关注了。
近期无固定坑,火影退坑中。
洁癖勿关注。
排列组合使我快乐。
AB/BA是相同的两个人,默认接受互攻。

随机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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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寒冷荒芜之地成为草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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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过这首曲子么?」
「不知道,但是为什么眼泪会流下来。」

【零xD科/佐三】永久花——(4)

#米娜桑新年快乐w

#学了半天写信还是写成英语作文的模式了【。

#这一章分上下,非常地……长

#修改基本都修改完毕了,关于结局……怎么说都像立flag


Episode7——永久花(上)

——莫西莫西~

——呦,真是有几天没联系了啊。怎么样?有突破性的进展?

——见到咖啡厅的女老板了吧?是不是特别的……啧啧~

——那个胸啊,我和你说,佐久间先生,黑泽女士的胸简直可以和你一比哦~

——好好好,我正经一点。那么案子怎么样了?

——五条显子小姐找到了?哦哦哦,那还真是可喜可贺。等你们回到东京D科的大家好好聚一聚吧,这阵子各忙各的都好久没碰面了。

——哈?!你说什么?!                                    

——三,三,三好……三好失踪了?!

——怎么会?他居然也会消失?开玩笑的吧。

——自杀圣地?死之山?哈哈,佐久间先生,没想到你会信这么一套。

——但是三好怎么会失踪?怎么想他都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啊。这比你告诉我他死于意外还要难以置信。

——你说杂音?哦,是田崎,他又在办公室喂鸽子了……先不说他。

——带着之前的资料来就可以了吧。OK,我们即刻前往青森。

——那么,改天见,佐久间先生。

(忙音。)

 

电视机有些古旧了,没有闭路线收不到节目,只是单纯作为显示器来使用,用来连接咖啡厅内各处的摄像头。

想起这项功能的是前来拜访的镜宫累,她自称是女老板的朋友的助手。球头男装,埋没不了五官的精致。于是,四个人挤在电视机前,一帧一帧检查着闪着雪花点的监视录像。

深羽对他们没什么兴趣,不知道在哪里,夕莉则在一旁帮着看,指点出一些看不太清的地方。“就是这里。”

神永慌忙按下暂停键。佐久间眯着眼睛,试图看清画面中的那个虚影,但还是太模糊了。夕莉眨了眨眼睛,手指轻敲着下巴,“这个灵……”

三个大男人都盯着她看,等着她接下来的话。只是看她的表情,不像是好消息。

在夕莉的视角看到的,是一个灵穿墙而入,与被惊醒的真木相视几秒,后者就被附体般跟着走了。这是很常见的桥段,除了……

那个灵和真木长得一模一样。

于是她简略地解释了一下,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倒吸一气。

“但是这不可能啊。”最先开口的是半路拐回来的德国人,“就算从超自然的角度来讲,如果如你们所说,真木先生是活着的,那就不可能再出现他自己的灵了。”鲍尔的德式日语实在不太好听,神永为了分析出他到底在说什么眉毛都拧在一起了。

“那么,鲍尔先生,有些问题我还没问你。”无视了上一条谁都明白的解释,佐久间开始发问,“黑市我倒是还了解一点。三好确实足够漂亮,但是他再怎么漂亮,也不会有人单独贩卖他的照片。”

“这个我倒是可以解释一下。”鲍尔点点头,“我是受命来买一副画。拍到画之后,回到住处把画布卸下来,这张照片就从里面掉了出来。那时还发生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的目光有几分躲闪。但佐久间明白发生了什么。

“照片之中的人……是不是动了?”

“你也看见了?!原来那不是错觉。啊,真是太好了。”鲍尔很高兴的样子,恨不得和佐久间拥抱一下。可惜佐久间毫不领情。

“然后呢?你就带着它上山了?”

“恩……”德国人白皙的脸上红晕十分明显,“我和他视线对上的那一秒,仿佛听见了他在和我说话。”

“……?”

“‘要和我一起结束么?’我很清晰地听到了这句话,虽然回忆起来很像幻觉。”鲍尔的表情十分诚恳,几天的相处让佐久间相信他不会在这件事上说谎。只是有些受打击……

明明,我都没听到……

“那一瞬间我像是灵魂脱壳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四下一片漆黑,却并没有孤独或者不安的感觉……拿着这张照片就像牵了那个人的手一样,他拉着我,我无法拒绝。”佐久间和神永都沉静了,鲍尔的描述虽然粗劣却极具画面感,他们听后也恍若飘在异世界般。

“那种感觉很平静,脑子里只剩下‘就这样结束也很好’这种念头……我听过一些东方的传说,说什么‘比翼鸟连理枝’之类的,就是那种概念。想着死的时候死后不会是一个人,而是有一个人在等待着自己,突然就变得无比舒坦,有了勇气,无论是以怎样的方式都要去找他。”他继续用词混乱地说着。

“之后,我就来到了山上,中间的记忆都像被偷走了一样,记不清了。再后来大概就如不来方小姐所说……我迷路了,被困在了那个房子里,不知不觉中过了半年……”

鲍尔说完了,虽然是亲身经历但也自觉所说的太玄乎也太混乱,他无措地看着两个神色凝重的男人,希望能从他们的反应中看到“我明白了”这个词语。

 “这位鲍尔……先生?”夕莉思索片刻,道,“请问您,是不是见过照片上的人?在什么时候?”

德国人搜索了一遍记忆,摇了摇头。“不知道。”

“对了。”这么一说,佐久间也想起了什么。他从行李中拿出了那本相册,打开到某一页指给鲍尔看,“你对这张照片有没有什么印象?”

鲍尔盯了照片半天,面色变得熬白。他把手压在太阳穴上,似乎在忍受头痛。“……”他用德语含混地说了些什么,没人听懂。

“您还好么?”待他平静下来一些,神永问。对方重重点了下头。

“有很模糊的印象,似乎看到了,就快要想起来了,但是……就是屡不清头绪……”

“……”夕莉沉默了。

“有一件事我很好奇。”众人中还算冷静的神永继续发问,真是难得地正经,“鲍尔先生您拍的那副画……?”

“……你们不会没收他吧?”鲍尔尴尬地问。

“不会。”神永回答得很爽快,佐久间闻言猛地抬头,表情一个大写的“待って!”。神永只是耸了耸肩,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年轻的德国人掏出自己的手机,把一张照片翻给他们看。

“魔王?”神永歪头看了几秒,觉得有趣。“你们外国人什么时候喜欢淘弄这些异教徒的东西了?”

“我,我不知道!”鲍尔辩解,一脸无辜,“我只是奉命行事。”

“等一下。”一直很安静的佐久间突然说,“这张只是照片吧,它现在在哪?”

“在我租住的公寓……”

“神永,现在还谁在东京?”

“现在啊……实井和波多野接了别的案子,魔王去胧月岛半年多没回来,福本和小田切过去找了。我到这儿来帮忙,就剩田崎留下看家了。”神永翻着眼睛说。

“联系田崎,我有任务给他。”

“哟,这时候倒是挺有组长的气势啊,因为三好么?”嘴上不饶人,他还是掏了手机拨通了田崎的号码。未等神永和田崎说上一句话,佐久间就把它夺了过去。

“田崎?”

“是?”

确定了是要找的人,佐久间深吸一气,把要说的话理好,“这是任务,关乎三好的性命。”话筒对面气息微窒,可以想到是在皱眉。“鲍尔先生,您的住址?我可以向您保证不会回收那幅画。”他的眼神凌厉,让人相信他是个重诺的人。

鲍尔思考了两秒,把地址告诉了他。佐久间继续,“你到这个地方去,找到这幅画的原件,图片我稍后发给你。之后,调查它。”

“我明白了,现在出发。”田崎可靠的声音传来,佐久间感觉轻松了少许,但同时也更加紧张。他把“魔王”的画发了过去,田崎很快回了一个收到的表情,鸽子的。

“那么在这个空档,我还想问鲍尔先生一些其他的小问题。”神永饶有兴致地看向现在的佐久间。果然也是个人才,只要摆脱了那些官僚的弯弯绕绕,还是个挺务实能干的家伙。“关于那张弔写真,您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么?”

蓝色的眼睛胧上了阴郁的神色,像是毒药一般。“我说过了,非常非常的模糊。我也很想弄清楚,但是……”佐久间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的痛楚。

“哟,田崎真不愧是属鸽子的,飞得真快。”神永接到了视频通话,是田崎。几个人围了过来,等着对面的最新消息。

山里的信号不是很好,视频总一闪一闪一卡一卡的。

“首先先确认一下,这里是您的住处吧?”田崎看向鲍尔,鲍尔点头。“好,那么就可以继续了。”他又拿出了一卷封好的画,展开,把仪器从手提箱中打开摆好,开始调查。很快,明了的结果就显现在眼前。

魔王的画作下,是一幅截然不同的底稿。鲍尔和神永一同看向佐久间,表情各异。

“我想相信科学……”被看的人苦笑着轻叹一声。

底稿十分潦草,乍看之下像是乱画的一般。仔细看的话勉强能看出是个人,但由于连面部的轮廓都很模糊,并不能看出究竟是谁。

如果没有一个模板就站在身边的话。

无疑,那就是佐久间。

 

真木克彦先生,

随物附上一些闲杂的话。之所以选择如此老旧的方式,是因为不知道所托之物何时能寄到。一些解释还是在拿到物品之后比较容易理解。

我想您应该已经看过了相册。它是在“一缕莊”的残骸中被找到的,在泥石流发生之前这里是一家温泉旅馆。温泉旅馆的前身则是入山之处的神社。民俗学者渡会启示曾与这家店的老板十分交好,也许这是此处收有大量弔写真的原因吧。

除了这本相册之外,关于日上山的特别文化还有很多。

日上山有着她特有的水信仰。水从山顶的“彼岸湖”中流落而出,化为河川化为瀑布,化为笼罩整座山的雾。这里的人们信仰这迴圈的水,视水为灵魂之源,为灵魂回归之地。

为了使自然授予的灵魂“回归”,人们会以自己的意志回到山里。

为寻求“正确死去”。

之前也有和您提到过“人柱”的问题。实不相瞒,在过去的若干年中,“神隐”事件不断,我虽然也经常收到委托,但是数量上的差距还是巨大的。您可能会问这些神隐之人的去向,我只能遗憾地表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都成为了“人柱”。

“人柱”原本的担当者应该是内心被看取的思念溢满的巫女。然而自从百年前的巫女虐杀事件之后,山上不再有巫女。以我们不太科学的角度来讲,其中的一部分巫女的灵仍坚守着生前的职责,在山鸣水鸣之时将被引上山具有资格的人关入“匪”中。

在这里我简略地讲述一下传说中的濡鸦巫女。在屠山事件发生之前,上了山的人是无法活着下山的。因为上山之人都是被这里的水和夕阳所吸引,想要回归到水中之人。他们会在入山之处选择听取他最后思念的巫女,这样他们就不会是一个人死去,而是将思念交付于巫女,再由巫女把思念溶于水中。

这些巫女在心灵溢满之后就会成为守护“黑之泽”的人柱。黑之泽是存在于世,又非此世之物。从其中涌出的夜泉就是黄泉本身。为了防止其泄露,就需要人柱的力量。

成为人柱的巫女会被放入盛满夜泉的匪中。巫女在匪中接触夜泉,陷入沉眠。这并非是死去,而是永远的长睡。沉睡期间,巫女不会变老,会一直保持其原有的样子。

故称为永久花。

当然,这些都是些古老的习俗了。总而言之,这座山就是依靠着不断收集这些力量微弱的人柱维持至今的。

因为巫女的存在,日上山还有这她特别的文化,也许您也有所耳闻,那就是——“幽婚”。

巫女是不被允许下山的,只有成为人柱,持续等待着愿意与其一同心中的人到来。

为了慰藉独自镇守黄泉的巫女,山中会引异人前来与新娘们结合,通过巫女留下的弔写真来选择对象。一旦仪式完成,其灵魂则会与巫女共入柩笼,成为强力的人柱。可惜的是,等待的新娘有许多,大多异人还是会在仪式之中变心。

以上这些是应您的委托对日上山部分古老习俗进行的总结。如果您还想有更深入的了解,可以再次到青森来,我们这里有一些整理好的资料。

您的朋友不知是否有过生命临危的体验,或者是她的朋友?在以往的寻人中,许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一旦踏上了这条线,就会离隐世更近一步,也更容易被这座山所吸引。

一些闲杂的话:

这张照片是在“迷途之家”附近找到的,与相册中的某张照片关系不明。探寻物品的本源,也许您比我更擅长,因此我就不加以妄论了。

不过这倒让我想起我的一位友人的故事。他无意中触碰到了祖先所留下的一位巫女的“寄香”。寄香是寄有物主思念的物品,甚至说是其灵魂的残留也不为过。照片就是一种比较强力的寄香。

我的友人触碰到的是那位巫女的遗发,从此他便继承了其祖先的一部分记忆,经常梦到不曾发生过的事情。以此为契机他被吸引上山,最后发现那位巫女在生前选择了他的祖先作为新郎。

现在想来还是会有些后怕。他这个人比较迟钝,据他后来讲,那时他已经被巫女带入了柩笼之中,然而最后却又被她推了出来。想必是那位巫女不想因为自己的私念而让心念之人也和她一同承受蚀骨之痛吧。

巫女虽然没有选择的权利也无比期待着能与之共赴心中之人,但是,她们心中也会存有一些小小的,令人悲伤的,任性呢。

另外,我的一位姑且算得上是友人的母亲也曾在山上完成了“幽婚”的仪式。也许这项仪式并不限于与山中的巫女结合,而是只要肯付出“承受黑泽侵蚀的痛苦,支撑此世与隐世之间境界线”的代价,就可以与思念之人的灵魂永存。

希望这些能确实帮到您的忙,我会继续收集一些资料,愿您的好友尽快被找到。

即便“回归于水”的意愿出自上山之人的本心,但是,出于作为生者的私心,还想要让他们多在这边停留一阵。

                                           黑泽密花

 

Episode8——永久花(下)

 

黑泽密花小姐,

包裹中的信件我收到了,非常感谢您的帮助,让我们在失踪友人的调查上有了快速的进展。

对于她的事情,很惭愧,我们也不甚了解。在您的提醒下,我们会向她的家人询问的。再次感谢。

夹在其中的相片我也很感兴趣,毕竟和我的相貌过于相像。

大概如您的朋友一样,他也是我的祖先吧。如果因为接触到了他的“寄香”而展开了一场特别的旅途的话,想想倒是有趣。我愿意接受这个挑战。

从您提供的消息来看,我们失踪的友人八成也是被带到了山中,关入了所谓的“匪”中了吧。我将和同伴不日赶到,到时还需要您的鼎力相助。

几番搜索,辛苦您了。一些心意,还望收下。

                                           真木克彦

 

黑泽密花小姐,

我们已经获知,显子小姐曾经失踪过一段时间,不是神秘元素作祟,而是因为和女高同学关系过差,发生了欺凌事件。又因为一些不愿被提及的原因,她被拐到了不太好的地方。好在被人搭救。

据她的家人说,显子小姐被救回来之后,经常四处打探一位名为“莫奈”的人,他们怀疑这次她的失踪也与此相关。

另外一些私事。

在接触到照片之后,曾经一些无法缕清的记忆变得明朗了起来。但是我也知道得很清楚,这些并非是我的记忆。这么说来,大概是我的祖先的吧(笑)。

我的祖先也和哪位巫女定下了共赴心中的契约了么?真想知道呢。

                                           真木克彦

 

黑泽密花小姐,

抱歉再次打扰。我和同伴再次抵达了古董咖啡厅,然而您并不在这里,留守的店员也不清楚您的去向。

在店员的热情帮助下,我们找到了显子小姐,不胜感激。

同时我们也有幸目睹了您所说的“不该存在于世之物”。好在有雏咲小姐,我们安全脱身了。

日上山确实很神奇,她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静谧得令人沉醉。

我看到了夕阳,很美,也因此为这座山可惜,有这样的美景却鲜少有人见到。

这样的夕阳让我想起了曾经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曾发生过严重的车祸,却奇迹般生还。所有人都在欢呼庆贺,有哭有笑。唯独事件中心的我没什么特别的感受。

只是活下来了,仅此而已。

如果那时就那么沉入水中,也没什么所谓。

抱歉说了奇怪的事情,因为所见的夕阳与那时过于相似,不由得去联想。您说日上山的水中凝结了人们的思念,我想这是真的。

我曾经听到过。

在这座山上,我有与发生事故那日类似的感受。恍若能听到能看见那些并不存在于此世的人或物。他们亲切而暧昧地交谈着,微笑着欢迎着你。

开始爱上这里了(笑)。

关于照片的事情,我会继续调查。

期待您的回复。

                                           真木克彦

 

佐久间坐在书房的沙发上。

他在三好留下的外衣中找到了黑泽密花的信件。很明显,三好他未曾给任何人看过这封信。剩下的三条回信是他托夕莉向密花索要的,黑泽密花一听说三好失踪了,马上就把这些信息发给了他,并说了一大串道歉的话,句句是对自己后知后觉的悔恨。

佐久间表示不必太过自责,因为他才是责任最大的,又说一定会把三好找回来。密花建议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尤其是他这种没有灵力的普通人。但佐久间心里乱得厉害,他一边尽可能地总结消息,一边不断请求夕莉和深羽,希望她们能再次帮助他。

“你不能再上山了。”雏咲深羽不由分说地阻止了她,“只有你,我不允许。”

当时佐久间就在一旁,夕莉看了他一眼,杏眼里透着几分尴尬。佐久间没再说什么,就兀自回到了书房中。

恐怕她们之间也有一些难言之隐吧,他想。而且自己也确实无法驾驭摄影机那样的物品。真是头疼啊。

就在一筹莫展之时,有人来敲门。空洞的声音在绝对寂静中响起,震得他一激灵。

“抱歉,佐久间先生,请问您现在……”进来的是夕莉,她手里好像拿着什么。

“没什么,确实有点困扰,但是也不能强求你们。”佐久间苦笑两声。

“……”夕莉还站在那里,犹豫着什么。

“请坐。”佐久间起身,把沙发让给了她。夕莉点了点头,只搭了沙发座的一个边。

“我看到了您的记忆,很抱歉。但是我想这和失踪的真木先生有一些关系。”

“只用看就可以……?!”夕莉点头。

佐久间愣了愣。通过一些民俗考据他得知了山中巫女的能力,看来夕莉是属于比较强力的那一种了。与灵接触增强了能力,同时也会与隐世越来越近。雏咲小姐大概是担心她会某日上山后就再也回不来了,所以才不肯放人吧。对了,雏咲小姐的母亲……

“我看到了你们的事情,但是……”夕莉停顿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般说,“有些画面十分模糊,我想可能佐久间先生您自己都不知道您还记得这些事情。”

“请问,是什么事?”

“似乎是……战争时期的……”佐久间倒吸一气,“我看见您在战场上,还有,一些关于真木先生的,破碎的画面……可能是他。”

“……”佐久间呆在原地,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她提到了战争,这个词语就像是锥子一般,穿透了脑内的屏障,灰白的记忆从中流了出来。那些画面带着高频的雪花点,刺刺拉拉,完全看不清楚。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近一步看取……当然,这些记忆本身已经不连贯了,能否帮得上忙也是未知数……”

“麻烦您了。”

夕莉一怔,对上了佐久间认真的灰眼睛。她能从中看到,这个人的过往,于是也明白了这句简单的话中蕴含的决心。

她站起身,让佐久间坐下,之后缓缓伸出手,触碰到了他的手臂。仅是指尖碰到衬衫的瞬间,佐久间就感觉自己被通了电一般,五感全部消失,转而随着夕莉的看取,来到了褪色的异空间中。

如同坏掉的电视,画面总是重复地滚动着。渐渐地,空间稳定了下来,佐久间第一个看清的,是一个人。

“三好!”他忍不住呼唤,然而没有声音,两边都没有。

视角中人似乎在一间简陋的办公室中,办公桌前的人他看不清楚,但是身旁那个人的脸,却看得分明。

那个人侧过头,邪魅一笑。带着戏谑的,让人看不透的,美丽的笑容。

和现在的三好一样,这是他专有的笑容。

三好对他说了些什么,什么都听不到,视角的主人又反驳了一阵,接着却被三好顶得哑口无言。如果那是“三好”的话。

画面中断了,接下来他似乎是坐在地上的,因为视线离地面很近。寒光在眼前一闪,佐久间下意识地一退,视角却毫无晃动。这一幕并没有继续下去,画面又变了。

三好靠在墙上,看着从办公室中走出的自己,他轻轻地笑了笑,说了什么话。视角的主人回应了什么,可是听不见。

佐久间有一种感觉,这是他们最后的对话,即便没有告别。

一切都如同无声电影,悄无声息地开始,悄无声息地结束。

放映结束了,眼前一片漆黑。但是看取并没有结束。

就在徜徉在黑暗之中,无所适从得几乎要绝望的时候,画面再次出现了。

一幅定格的画面一闪而过,如果不是太熟悉,佐久间一定看不出那就是夹在相册中的那张三好的照片。

接着他听到了铃声,空灵而清脆的铃声。之后是巫女,她的头发和衣襟都是濡湿的,他跟在她身后,向山上走去。

湿凉的空气黏在身上,佐久间感觉自己回到了梦中,只是灰白的记忆都被填了颜色。这个梦太过真实,他甚至能感受到鼻腔中穿梭的每一缕气息是多么地阴冷。

又来了,又是这个梦。

他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于是他闭上眼睛,不想去看。然而这些并不是透过视网膜通过视神经传达给他大脑的。佐久间看着自己踏过长长的引阶,来到了水廊的中庭。

那个黑色的柩笼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像是在等待些什么。

柩笼中会有什么呢?箱体的黑色像是一个黑洞,将他的目光不断吸引进去,一直平静的呼吸开始沉重而紊乱。

两名巫女殷勤地走来,一人一边将扉打开。她们笑着,好似进行的不是什么仪式,而是在看着家中的亲戚成婚。佐久间心中警铃大作,心脏在狂跳,似是在恐惧。他想向她们大吼,快停下,但是没有声音。

视角的主人走了过去,然而发展却向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奔流而去。

佐久间连退几步,耳边嗡鸣声不断,空间也像是被什么扭曲了一般,如同正隔着重重的烟气看东西,全都变了形状。来不及做出更多的反应,他就被袭击了。

手腕被抓住了,阴寒刺入骨髓。佐久间看到一张被泡烂的脸,它带着强烈的怨念,空空的眼眶中流出两行黑水。他发力晃动着防御用的手臂,将扼住自己的灵体甩了出去。

只是,灵体与他接触的一瞬间,记忆的空间开始变得不稳定起来。

大脑一片混乱,各种场景交错于此,如同胶片被混剪在一起,又被错误地放映出来。

他看见火车喷着蒸汽疾行而过,又在巨大的轰鸣声中看到了在古老和风建筑中等待着的新娘;一袭白无垢的新娘抬头时对上了刺来的刀刃,锈蚀的钝刀从她的嘴划开进而是整个脸;他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简陋办公室,一个身高有别于日本人的男人坐在那里,面目模糊不清;他看到了沉入湖中的太阳,一秒内在黑白与正常色彩之间切换了十数次……

“佐久间先生……”三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一片混乱中如同救赎一般。佐久间甚至感觉自己被感动得要哭出来了。他向声音的方向伸出手,触到的却是一片冰凉。

那张腐坏的脸滴着水,张着大嘴把阴湿的臭气呼在他脸上。他又回到了梦里,封印在此处的浮游灵扼住了佐久间的喉部,不属于现世的力量压着他,他再也站不住了,向后仰倒过去。

栽倒的慢动作中,佐久间又看到了一些细碎的画面。

那个身影好像是三好……他就在眼前却是伸手触及不到的地方。他笼罩在一团光之中,突然被什么攻击了般,身影破碎开来,如同散落的花瓣。

“啊——!”佐久间以为自己会跌坐在水中,后脑却是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沙发背上。

看取停止了。夕莉的额发已被汗水打湿,看来她也是耗费了极大精力。

“抱,抱歉……”佐久间想为自己的失态道歉,却发现没什么力气说话了,气息乱得厉害,嗓音嘶哑。

夕莉摇了摇头,在写字台后面的椅子上坐下。

两个人都沉默了好久,才重新有了说话的力气。

“请问,不来方小姐……这些记忆……?”

“这是被你埋藏在最深处的记忆。”她轻声说。

是啊,不来方小姐也不会比自己知道得更多,毕竟这还是存在于自己脑内的。佐久间无力地叹息。

“也许……是您的祖先和那个人举行了幽婚吧。”沉寂了一阵,她又说。

佐久间有些想笑,于是他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幽婚这个词语太过阴森,每当他看到或听到都忍不住一抖。

“无论如何,多谢您,不来方小姐。”他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只能先谢过她的好意。

夕莉摇了摇头,“真木先生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没关系,山上毕竟很危险。”佐久间说,“不过,不来方小姐您为什么会一直在这间咖啡店打工呢?”他需要有什么暂且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还能获得意外的关键线索。

“……”佐久间已经习惯了夕莉回答之前的沉默,于是耐心地等待着。

“我是被密花小姐留住的。”夕莉苍白的脸上有了一点颜色,“密花小姐说,人生有时只是一杯咖啡如何温度的问题。只是一件小事,但我从未注意过这些小事……所以我留下了。”

佐久间哑然,一时没能达意,就附和地点了点头。

“我也看到了一些真木先生的事情……”听到熟悉的名字,佐久间蹭地抬起了头,“他的一些想法,和那时的我有些相像,也许他也是因此才被这座山所吸引吧。”

“我……”夕莉犹豫了一下,她也不太习惯说这么多话,“我曾想过,就这么在山上到那一边去算了,就算是被密花小姐拉住了,还是经常会想……”

“真木先生也是……他需要能对他说‘我不允许’的那个人……其实,他并不是一个一心想要回归于水的人,他只是认为就这么回去也没关系而已……”

“我不能再扔下深羽小姐,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夕莉终于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东西递上。佐久间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台摄影机,但是与那天雏咲小姐使用的不同。

“昨天镜宫累小姐来,说是想把这台摄影机交给密花小姐保管,因为放生先生已经不需要它了。我想,既然放生先生能使用这台摄影机的话,您的话,应该也能勉强使用。”夕莉起身,微微欠身,“山上很危险,所以,保重。”

“感激之至!”佐久间几乎九十度躬身,待夕莉出去将门重新关好才抬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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