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冥】真心话大冒险
真心话大冒险
1
很难想象，在现代的日本会有这样的府邸存在。明明位于靠近市中心的位置，却为树木环绕，方圆一代没有比它更高大的建筑物。铁质的围栏和繁茂的蔷薇，让整座别墅像是从童话世界里走出来的一样，至少不是现代所应有的。
一辆复古的老爷车缓缓逼近了大门，给这个幽森的古堡加了几分新鲜的气息。但如果这里有旁观者的话，他一定会认为，此时驶来的不该是汽车而是马车。
修剪过却依旧郁郁葱葱的藤蔓植物爬满了围墙，小小的狩魔冥躲在后面，完全看不出来那里还有人。
这些天管家和厨师的一些风言风语被冥捕捉到了——有一个孩子将要抵达这里，和她一起生活。
狩魔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虽然她并不怀疑这个新来的男孩会是父亲的私生子一类的，但是想到目前的生活被一个陌生人强行挤占，她就满心的不爽。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鞭子，短鞭在两边过大的作用力下发出嘎嘎的声音。自从她知道这个消息开始，这根鞭子可是伤了好大一批无辜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这座建筑包括里面的人们都真的充满了复古的气息——仆人们穿的是长长的黑白女仆装，厨师顶着高高的帽子，而管家则是带着诡异的假发，更不用说这里的西服都带有谜样的蕾丝边。至于这里的女主人狩魔冥，则穿着洋娃娃般带着裙撑的及地长裙，蓝色的布料与她的发色交相辉映。只是她的手里却没像普通女孩子一样拿着布偶，而是紧紧攥着一根短鞭，一根弯曲到极限的短鞭。
当老爷车终于穿过大门停下，车门打开。先出现的是父亲的手杖，之后是他那双带有优雅花边的黑色长靴。再之后，那个男孩出现了——他穿着小学生样式的西装，裤子不协调的只到及膝处，高筒袜包裹着他瘦弱的脚踝。明明是小孩子，却是一脸过分成熟的表情。他没什么行李，随身只带了一个黑色的皮质通勤包。
真是个苍白而疲倦的孩子。
“冥！”大概是因为看出了神，狩魔冥连自己探出了半个身子都不知道，结果被狩魔豪抓了个正着。带着极大的不情愿，冥从树的后面摸摸擦擦地走了出来。
“过来认识一下。这是御剑怜侍，从今以后也要在这里生活。汝等可要好好相处。”狩魔豪的话语还是一如既往的严肃，但却慈爱地把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有点受宠若惊的冥即便一百个不情愿，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还是拉起裙摆，行了一个屈膝礼。一板一眼的动作与“小公主”的身份十分符合。
“狩魔冥。”她愤愤地抬起头，闪闪的眼神逼视着御剑“以后你就是我的弟弟了！”
虽然被对方逻辑诡异的发言吓了一跳，但想到对方还是不懂事的小女孩，也就不再在意。对于冥华丽的礼节，御剑也学着父亲的样子，左手扶向右胸，深鞠一躬“我叫御剑怜侍，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狩魔豪看着这两个看起来懂事的孩子，常年紧绷的脸也松懈了几分。作为狩魔家的孩子就该与常人不同，对于长辈的意见要遵从，对待他人要礼貌，任何时候都要保证自己的华丽与完美。
“那么，怜侍，冥，老夫在法院那边还有事，先行一步。”狩魔豪转向御剑，提点道“之前与汝说过的话，希望汝能够仔细考虑。”
“是的，老师。”听到“老师”这一称呼，狩魔心里自是明白了几分。狩魔豪的手杖敲打了几下地面，转身坐回车内，打了个指响后，汽车启动，府邸再次回到了之前的状态。
为什么要把这个孩子接到自己家，狩魔豪自己都不太清楚。但是，一个自认为正义的律师的孩子被他抚养成如自己一般的检察官的话，那个人就算是在冥界也会不得安宁吧。
DL-6号事件审理结束后，狩魔豪在检察院门口看到了这个孩子，被他一眼认了出来。就像电梯打开的瞬间那样，看见这孩子的瞬间，他也产生了奇妙的想法。他托起男孩的脸，仔细打量着——棱角与他父亲如一个模子出来的一般，令人厌恶，但是他那双冰冷而愤怒的眸子，却是可塑之物。
他想看见这个孩子被复仇之火吞噬的样子，而在那之后，就由自己来诱使他走向最后的深渊，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狩魔豪低低地笑了。右肩的伤口又痛又痒，还有些发炎。肌肉的组织在努力把金属的硬块吞下。但狩魔豪并不想把这些痛处暴露给任何人，包括自己的女儿。于是只是请了个假就安静地修养了。
看着远去的汽车，狩魔冥轻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原形毕露地盯着御剑看，软萌萌的脸颊变为蔷薇色，手中的短鞭也不安分起来。
御剑只感觉脚上一阵刺痛，发现是方才的洋娃娃正毫不留情地踩着他的脚，之后手上又是一下抽痛，通勤包掉在了地上。就在他心疼地抚摸着手上的鞭痕时，却看见狩魔冥一路小跑的背影。那个背影看上去很是生气的样子。
看着被踩脏的鞋子和挂彩的手，御剑无力感慨，这算不算是下马威呢？然而他并不知道，这看似开玩笑的挥鞭子，只是他挨十多年鞭子的一个开始。
那一年，狩魔冥2岁，御剑怜侍9岁。
2
“真的不考虑回来继承事务所么？”来者是一名一看就很不靠谱的青年，卷卷的头发，微黑的脸，摸摸擦擦的步伐，像是不知哪里来的落魄牛仔。因为没能得到进门拜访的允许，他只好隔着被植物爬满的铁栏和御剑说话，像是个狱卒勾搭的囚犯一样。
“叔叔我也考取了律师资格证了，不像当年那么不靠谱了。”为了证明一般，信乐盾之拿出了崭新的律师徽章。金属质地的徽章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亮。“如果你能回来的话，那个人也会高兴的吧。”祈求一般，他这样说。
几年不见，那个孩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穿着与时代不符的华丽西装，如同维多利亚时期的地方总督，神情高傲，俨然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听了他的话后，红西装的男孩却并不为之所动，只是抱着怀靠在藤蔓植物上，双目微闭，眉头紧锁，少年老成的样子。他思考了片刻，终于长长叹了一口气，摊了摊手，神情高傲地挑了挑眉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老师走。我已经决定走检察官的道路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信乐盾之还是明显地受到了打击“为什么？”他双手攥着铁栏问“明明你说过……”
“但我现在是狩魔的学生，如你所见。”御剑依旧保持着神秘的笑容，充满了嘲讽的气息“作为狩魔族的检察官，就是要拥有完美的立证。”他顿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并让所有被告定罪’这就是我所选择的道路！”说完他转身走回了教堂般的建筑物，毫不留情地。
信乐盾之看着这个性情大变的小小的背影，拳头从铁栏上滑下，年长的枝条在手掌上划下数道血迹。
这就是你所执着的道路么？
“御剑怜侍——！”一回到房子里，小女孩的嘶喊便如她的皮鞭一般抽了过来，吓得御剑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但是鞭子还是落在了他的身上，毫无理由地。
狩魔冥气鼓鼓的样子，两腮都涨红了起来，一向整齐的公主裙此时变得有些凌乱，小皮鞭在她手中咔咔作响。而她身后的不远处，则有一大批躲藏起来的佣人。
“怎么了，冥……？”虽然挨了不明不白的鞭子，但是看到冥如此焦急的样子，御剑还是首先尽了作为哥哥的义务。
大概是看到了信赖的人的缘故，冥的呼吸变得舒缓下来，但听她的语气总感觉是有备而来“怜侍，怜侍它不见了！”
诶？！
这个名字足足让御剑怜侍愣了一秒钟，之后他才想起来前几天冥收到了一只小黑猫做礼物，除了鞭子没有任何玩具的狩魔冥喜欢得不得了，甚至还不顾自己的反对，把小猫起名为怜侍。而那些还不熟悉这个称呼的佣人大概是以为小冥在找自己吧。
那我们去找找它吧。御剑怜侍刚想这么说，却被冥发火的一句话打断“御剑怜侍！说，是不是你把它藏起来了？！”
什么？！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冥接着开始连珠炮般的推理，御剑仿佛看见二人中间写了“追究开始”四个大字。
“从爸爸把怜侍买给我那天你就不高兴，我给它取名叫怜侍你更不高兴。昨天你国际象棋的棋子丢了你还怪它，今天早上它不见了结果就从你房间里找出来了。所以一定是你对它心怀不满把它藏起来了！”狩魔冥的五句证词噼里啪啦地砸在了自己身上。
“异议！”虽然并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还是毫不犹豫地喊了出来。果然狩魔冥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一样随时准备扑上来给他一顿鞭子。想到身上那些深深浅浅的鞭痕，御剑感觉脊背一凉。
“冥，你怎么知道我的棋子丢了？”说点什么总比一句话不说的好。
“异议！请先回答我的问题！”
“但是我并没把它藏起来啊。”御剑一脸茫然。冥暂且收了鞭子，摇着手指说“我可是有证据的。”说着她拿出了一枚白色的棋子，是皇后。
“这个，我从怜侍的窝里找到的。”她把棋子狠狠地落下，无声地说了句checkmate“你一定是为了报复怜侍！”
大概是被她将军的气势压倒，御剑下意识地向后一闪。不过说起来，自从御剑来到这里之后，冥的无理取闹就一直没终止过。背书要比，找东西要比，吃东西的速度也要比。这种无缘由的争强好胜真的十分难缠。但就像有了一个喜欢胡闹的妹妹一样，御剑也习惯性地由着她闹了。
“你不反驳么？”看到御剑久久保持着抱怀思考的样子，冥继续逼问道。
御剑摊手耸肩“是的，我不反驳。因为我没有证据。”
“那你承认是败给我了？”冥的脸红扑扑的，眼里充满了胜利的喜悦。御剑本想趁此机会哄妹妹高兴，这样在未来的时间里大概能少吃一些鞭子。然而就在这时，“喵”的一声打断了这胜利的氛围。
怜侍，那只猫，不知何时跑了出来。御剑早就知道冥只是在日常的无理取闹，所以也并没当回事，就这样看着冥惊慌失措地把猫抱走了。
听着冥尖锐的声音渐渐远去，心中的空虚感再次操控了御剑的中枢。松懈下来的心情就像是洪水猛兽，方才一直被束缚着的失落心情瞬间将自己淹没了。
“真的不准备回来继承事务所么？”信乐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
父亲的事务所，现在怎样了呢？负责管理的只是一个新人律师而已，那里会不会已经落满了灰尘？不管怎么样，那里不会再出现父亲的身影了。
但是……不安的感觉在心中渐渐扩散开来，或者说是一种难以抑制的怀念。想去看看那里，虽然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那种人会被判无罪啊！御剑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高傲也好，性情大变也好，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也好，但现在的御剑怜侍只是一个想家的孩子而已。
这天晚上，狩魔冥发现御剑怜侍不见了。长长餐桌的那一头，空荡荡的。红色的烛火红色的餐桌，独独没有对面那个红色西装的男孩。
看着餐盘中的食物，冥放下了刀叉，跳下高高的椅子。
这一年，狩魔冥5岁，御剑怜侍14岁。
怜侍去哪里了呢？不会是在生自己的气吧？冥倔强的心理第一次产生了“自己错了”的影子。穿着可爱鞋子的脚以尽可能快的速度跑遍了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推开御剑房间的门，摆好的棋盘前，没有人；踹开书房的门，每一排书架的阴影里，没有人；闯进院子中的马厩，码好的干草旁，依旧没有人。
黄昏渐渐散去，银色的月光普撒在开阔的庭院里。空无一人的跑马场上，狩魔冥不顾裙子会变脏，一屁股跌坐下来。疲惫的酸痛从腿上蔓延开来。冥突然感觉好委屈。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错，为什么怜侍要生气呢？等他回来自己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想像往日一样生气地掰鞭子，手臂却一点都使不上力量，最后，从不离手的短鞭从她手中脱落。
“御剑怜侍！你要从我身边逃开么——？！”
如果御剑不在的话，就没人每天任她欺负了；如果御剑不在的话，就没有每天必须打败的对象了；如果遇见不在的话，爸爸回来就不能告状了……
所以，御剑怜侍，你绝不可以从我身边离开！
这句话像是给了自己力量一般，狩魔冥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
3
“有没有什么人让你害怕他会离开自己？”
狩魔冥打开纸条，无力吐槽上面这奇怪的要求，但是读完这句话的瞬间，她确实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
自己八岁那年就离开了日本前往美国修习，在之前一直是由家庭教师教导，但到了美国，却不得不加入集体之中。多年之后，不知是哪个孩子突然想起来同学聚会的事情，恰巧狩魔冥也在当地，就参加了这个party。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开始了游戏环节。今天的游戏是“真心话大冒险”。于是游戏白痴狩魔冥就这么成为了第一名牺牲者。
被无数抖M追求却不为所动的狩魔冥的心理是怎样的呢？大家都很好奇。就像算计好了一般，抽取的签子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有。”一向不做亏心事的冥老老实实地承认，虽然表情波澜不惊。
“是谁，是谁？”果然，小伙伴们开始起哄。
“我的弟弟，御剑怜侍。”他放下检察官徽章的瞬间，冥如同被推进了黑洞一般感到头晕目眩。儿时的那种心急如焚愧疚异常的感觉，她死都不想再来一次。但是既然被问道，那说一说也没什么大不了。
“小时候他突然离家出走。我以为是我惹他生气了。那时候我从来没单独从家离开过，但是那天我非常地担心，于是破例独自出行，按照记忆中的路径去找他。”
“结果呢？”
“算是找到了吧。”狩魔冥回想起二人阴错阳差在警察局里相遇的情景“不过那真是一趟不愉快的旅程，我还被人搭讪了。”
冥叹了口气，想起那天晚上那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了近十岁的家伙，而且那家伙的身形让他看起来大了她不只十岁。那个大个子坚持要送自己回家，被她婉拒了N多次无效之后，狩魔冥送了他一顿鞭子。
“不行不行，你这样的小孩子一个人这么晚在外面可是非常不安全的说！”说着，他顶着劈头盖脸的鞭打，抱起狩魔冥送进了警察局。“父亲说过，有这样的小孩子就要送到警察局的说！”
真是不愉快的初遇啊……不过一路哭闹过后，见到警察局中的御剑怜侍的瞬间，冥哭得更厉害了。
“混……”她刚想这么说，但只吐出了一个字，就嚎啕大哭起来，跑着扑进了御剑的怀里，眼泪鼻涕蹭的哪都是。那是第一次，狩魔冥知道人的身体是如此的柔软，而一个人，也可以如此地温柔。
“对不起，冥。”这是第一次，大概也是唯一一次，御剑这样郑重其事地道歉。
后来过了好多年，御剑怜侍才承认那天太晚了而且走得太远，以至于他迷路了，最糟糕的还是身无分文，于是只好跑到警察局去求助。在那里恰巧遇到了冥，看到冥的瞬间，御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愚蠢的一件事。
御剑对于自己来说是亲人，父亲还在的时候就是，父亲不在的时候就是唯一的亲人。
就在大家还意犹未尽的时候，新一轮的游戏开始了，但很快又结束了，因为又是冥。不过这次的签就有点让人为难了。
“每个妹妹小的时候都喜欢过哥哥，请就此讲一段往事！”
什么鬼啊……
“我……没有哥哥……”
“弟弟也行，就刚才那个！”你们这些人是不是合伙整我的啊，就算是冥，也忍不住这样怀疑起来。不过，这么说的话……
十二年前，离开日本的前一天。
明明再过一天就要起飞去美国了，甚至姐姐都已经来到这边来接自己了，毕竟未成年人不能独自登机。然而在这忙碌的日子却被父亲叫去参加仪式，说是尽量多的出入这种场合，可以增加经验。但是叫自己去也就算了，还要连带那家伙。
虽然心里不高兴，狩魔冥还是和御剑怜侍一并走进会场。
演奏着古典乐曲的宽敞大厅里，人们托着高脚杯，礼貌地低声交流着，金色的灯光，金色的餐盘，金色的香槟，一切都是金色的。但在他们进入的时候，会场还是激起了小范围的骚动。
“这就是……”
“呀，狩魔检察官的……”人们的小声议论时有时无地飘进了二人的耳朵里。
“恭喜狩魔检察官又维持了一年的不败纪录。”一个嬉皮笑脸低眉顺眼的人说“这就是令千金和高徒吧？真是金童玉女啊！”
看来这人的语文不太好。御剑和冥的内心同时吐槽，却都保持着一张死人脸。
“那些律师，不值一提。”狩魔豪看起来也不是很重视眼前这个人，但接下来过来洽谈的人显然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连狩魔豪都不得不正视对方。
但是二人的对话却一直在往家长里短的方向拐，父亲甚至时不时给了御剑几个眼色，不好的预感在三人心中涌动。果然。
“狩魔小姐对自己未来的新郎有没有什么计划啊？”虽然过渡很长，但是这句话终于说出来的时候，还是感觉十分地突兀。
其实过去的几年里，家里经常来人提起这个问题，但每次父亲都能很直接地拒绝，但是这一次，又是叫上自己亲自来，又是带上怜侍，实在是过于异常。
然而现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狩魔冥整个大脑都处于放空状态，问题来得太突然，思前想后她都想不出一个好的答案。
就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一直傻站在一边的御剑开口了。
“看起来，您一定是老师的贵客。”御剑打断了他的话。对方看到计划被打乱，碍于面子还是不得不接着他的话说。“这位就是狩魔检察官的高徒，御剑怜侍吧。”
“能被您说出全名，在下十分荣幸。”御剑左手右心，深鞠一躬“不知您是否听过这位宾客的话”他看向那位语文不好的人，那个人很明显没跟上思路。但是这位贵客则不同，他思索了半秒，脸色瞬间变了。
“老师是保持了三十年不败纪录的检察官，对于刚才那位的发言，既然老师没有反对的话，就是自有打算了。”御剑尽量克制笑容中嘲讽的成分“这样的话，我也感到十分的荣幸。”御剑怜侍看向狩魔豪，回应了几个眼色。如果不是在公共场合，估计冥早就挥舞鞭子，吼怜侍是笨蛋了。但现在她只能以不易察觉的愤怒的眼神看着红西装的家伙。
看到徒弟小动作的狩魔豪满意地笑了笑“正是，有此知己者，冥的归处，老夫自然放心。”
读出二人话语中深意的贵客深深地喝了一口香槟，礼貌地丢下句“那就不叨扰”后就灰溜溜地离开了。
仪式结束后，狩魔豪并没有亲自送女儿到机场。一路上，坐在乘客席的御剑与冥都没有言语，车上沉闷得厉害。
候机室里，沉默了一路的冥终于开口“喂，怜侍。”
“嗯？”
“你和爸爸说的，是真的么？”狩魔冥感觉脸在急剧变热，赶紧转过身去。
御剑一直沉浸在击倒对手的愉悦中，听到冥的问题，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解释清楚。她不会当真了吧……？
不安的种子在心中蠢蠢欲动。
“额……冥，你听我解释。”御剑刚把这句话说出口，心中就警铃大作。
“果然……你是在骗我……”冥缓缓回头，御剑感觉她的脸都黑了，眼里正冒着熊熊火焰“拿我来推脱很有趣是不是！”狩魔冥刚要举起鞭子发作一番，却被播音员的登机提示打断了。
就要去美国了，跨过重洋……偌大的宅院将少了某人尖锐的声音，但自己也要搬出去住公寓了。就像是把过去的记忆一同封锁在华丽的宫殿中一般。
“我要走了，御剑怜侍。”一瞬间，狩魔冥变回了应有的冷静，但脸上的表情多多少少有几分凄凉，完全不像是八岁的小孩子。就像是想立威一样，离开日本的最后时间里，她举起了鞭子。
“下次，再见到你，我一定会证明我比你强的！御剑怜侍！”说着，她头也不回地拖着小箱子走向了登机口。消失在一片白光之中。
4
“所以，关于这个我真的无话可说。”狩魔冥悠悠喝了一口酒，双目坦诚地回望向小伙伴们“但我准许你们换一个。”
虽然同学都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但是多年前在小皮鞭的教育下，能对狩魔冥开的玩笑自然也是含蓄得多。她们眼神交流了半天，终于的出了结论。
“那就打电话向他告白！”一口酒被冥无限失态地喷了出去。“异议！你们是故意的吧！”对着多年好友自然不能挥鞭相向，她只好皱眉表达抗议。
“但是我们知道啊，REIJI对冥来说，是很特别的人。”
“所以我们希望，冥能完成心愿。因为冥总是这么不坦诚啊！”
冥打开手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大洋彼岸应该是正值中午吧，她想。那家伙，应该是没在法庭上吧。但狩魔冥还是拨出了御剑怜侍的电话号码，每按一下键，她都听得到自己胸腔中心脏剧烈的跳动。
其实自从挥别了御剑之后，狩魔冥多多少少感到寞落，因为不能欺负御剑怜侍，她只能做到比所有人都强，并且她做到了。也是为了她和御剑的约定。
反正只是一个游戏。狩魔冥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只是一个游戏。
一秒后，电话接通了。如果能不接电话就好了，但是如果他敢不接的话，回日本我绝对会抽死他。但是……
“滴”声的下一瞬间，话筒中传来御剑怜侍熟悉的声音。几乎是打通的瞬间就接了电话一样，这是她始料未及的。
“冥？怎么了？”听着御剑的声音，她仿佛能看见那张眉头紧锁的脸。那是他着急时会有的表现。
她想说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会赢成步堂一次给你看。
她想说你这家伙不要总是突然就离开自己的视线，试图从狩魔的身边逃走。
她想说，其实被狙击那次你能来看我真的是太好了。
她想说，不要总皱着眉啦。
……
想说的话太多以至于她一时哽塞，但是，这只是个游戏。冥自我暗示道。
“御剑怜侍。”
“你喝酒了？冥？把地址告诉我我去接你……”
“待って！听我说完。”
“好吧，你说。”
“我喜欢你。”话音刚落，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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