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魂同人】收官
自己的第一篇棋魂同人（写于13年8月对未来大学充满绝望之时……）
收官
鲜艳的横幅横在天际，“欢迎濑奈三段莅临指导！”
那是一所知名大学，不是全国数一数二但也排行前十。学校大门处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笑声，欢呼声杂然而至，每个人似乎都在笑，至少是很愉快的。
饭岛垂着头路过这所知名学府。这个动作他不知已经重复多少次，但只有这次是意外的沉重。
他强制攥起不自知叠起的食指与中指，继续埋头赶路。
四年前，饭岛退出了院生，参加联考，勉强挤进了一所基本不为人所知的一批本科。自从那以后，他没再摸过棋子。
起初他还是想再下棋的，但是这所学校里没有围棋社这一社团，饭岛也没想过要成立一个，因为他与一群热衷于街舞和网络视频的人合不来。那时他还去过一家围棋会馆，但一进门便听到了北斗杯的战况讨论与老棋迷的感慨。不知为何，饭岛突然摔门而出，老棋迷的声音还在耳边纠缠“塔矢……”“进藤……”。
从那以后，他不想接近一切与围棋有关的东西。
看到报亭他会绕道；看到街上有赛况直播他会落荒而逃；甚至看到“棋”字他便眼前白星密布。
连饭岛本人都觉得自己似乎在精神上或心理上有什么问题。
但日子也一天天过下去了，浑浑噩噩地学习，清清冷冷的人际关系。在这偌大的学校里，他仿佛是一座孤岛。
直到有一天，饭岛得知了濑奈成为新晋职业初段的消息。他脑内率先显现出的不是当年她纯美傲娇的笑容，而是一片黑暗。
那天晚上他喝了很多酒，听不到手机的疯狂震动，直到舍友把他拖回宿舍，第二天又理所应当地受到了通报批评。
饭岛感觉自己面瘫了或者说是心“瘫了”，虽然过去就秉承利己原则很少有感情外露，但现在他是没有可外露的感情。
路过了欢声笑语的名校校门，又路过了那个被他摔了门的围棋会馆。饭岛突然站定，而后走向门前。手搭在门把手上不住地颤抖。终于，他按下了去。
虽然印象不深，但饭岛认为上次来的时候这里的人还是不少的，而今天不是很大的房间却只有一个人。一个桔色头发的少年。
“欢迎观临。”桔发少年不冷不热地说，手中摆弄着一颗白棋。
“只有你一个人？”以牙还牙般，饭岛的声音也冷到倒牙。
“都去学校那里看指导棋去了。”少年左右晃了晃头，看起来有些像猫。
“这样……你会下棋吗？”不希望鼓足勇气换来一场空，饭岛试探性地问了问。
也许是错觉，饭岛感觉桔发少年的眼睛变成了日间的猫瞳，正杀气腾腾地瞄着自己。
“先分下，可以吧。”桔发少年拳包一把白棋放在棋盘上。
“那，请多指教。”饭岛坐在少年对面，随手放了两枚黑棋，熟练地身体前倾一点头。
“请多指教。”少年淡淡地回礼。
二，四，六，八，九……我执白。
饭岛并没感到有多紧张，反而多了份安心。食指与中指间冰凉的触感与鼻息中浅淡的木头香气仿佛原本就是自己的一部分。
黑，右上角星。
白，左下角星。（三谷方向）
“你的官子好厉害，一下子被你抢回了十多目呢！”打扮依旧追逐时尚潮流的濑奈好不吝惜地夸赞道。
“濑奈老师过奖了，呵呵……但是不在中盘认输的情况不多。”简井副社长推了推眼镜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自己不太量力地找工作刚刚结束的职业棋士来先分下棋，结果输了二十三目。
“叫我濑奈就好啦，明明我们年龄相差不大~”棋局轻松结束，濑奈毫不拘束地伸了伸懒腰，又拿起棋盘旁的矿泉水拧开了盖子。
“请问，濑奈小姐等下有其他工作吗？”简井又不自觉地推了推眼镜，声音有些尴尬。
濑奈险些喷水，“咳咳……请问有什么事么……？”难掩紧张地摆正姿势，轻咳了起来。
“抱歉抱歉，其实我只是想问一下进藤……老师的近况。”简井更加不安地挠起了头。
“进藤啊，那家伙依然风头正盛呢。”濑奈食指抵唇，偏移的视线扫过了实验室一角的报架上，进藤的头像闪亮地铺在头版上。“打入了本因坊和名人的三次循环赛，近期据说要和塔矢六段去韩国参加三星杯。连片约都是满满的唉！”脑内飘过的是自己名人二轮预选赛输掉的棋局和天野先生桌子上自己出演的纪录片和进藤出演的纪录片收视率的对比。
明明我是如此少见的美女棋士！那家伙的片酬居然比我高，连电视讲棋的名额都被他抢去了！真是想起来就郁闷！
“真是了不起呐……谁能想到那个发挥极不稳定的小子能有今天……”简井望向窗外，好艳丽的夕阳。
“你认识进藤？”这次轮到濑奈惊讶了。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不值一提，而且他也已经忘了吧。”简井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这样……进藤他，真的很了不起呢。他就是一个神话，在自己所不知道的时候已被选为主角。只要努力就什么都能得到，世界给了他足够的公平。呼……”说着说着，自己又叹起气来。那个来路神秘的毛头小子，那个在二组磨磨蹭蹭的初中生，那个第一次参加职业考试就通过的院生。
“棋士之路其实很短。听过这句话么——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因为过了三十岁就没什么发展空间了，到那时就要退居二线了。围棋世界是属于年轻人的，咱们国家还算宽松，年龄大的人能多撑一阵。”濑奈也随简井的目光望向窗外的夕阳。“我不知道进藤他和塔矢六段能辉煌到何时，但我知道要不是我能出演棋院推出的纪录片，濑奈明日美这个名字可能永远不会被人们知晓。相比我这个凤尾的职业棋手，位于业余顶峰的小野更有名气些吧。”濑奈浅笑。
看着棋盘上工整排布的棋子，简井有些出神。终局，整地，属子。收官时的棋子填充了交接处的每一块空地，整整齐齐，互不相让，尽最大努力将对方推开。终局后要拣掉死子，简井总认为这是冷酷的。明明已经足够分庭抗礼了，最后还要清除掉对方那里属于自己的部分，即便已经死了。这种无聊的伤感在与认识的人下棋时更加激烈。
夕阳也慢慢散开了，濑奈起身与简井告别。
“那……欢迎濑奈小姐在来指导。”书生气的简井礼貌地与她告别。
“嗯，一定。”濑奈笑得很自然。
为什么要当职业棋士呢？是因为感觉与黑白相处太久很难融入正常社会了。如果再向前追溯呢？只是因为喜欢吧。
因为喜欢，所以选择，虽然其间也难免迷惘，因为手中冰冷的棋子是自己要赖以为生的东西，也许从成为院生的那一刻它已不再仅仅是爱好。是职业棋士的棋还是业余棋士的棋更纯净，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她的棋仅为自己而下，赢棋的时候她会欣喜，输棋的时候她会伤心。这是她的选择，虽然未来的生活难免落到结婚生子的俗套，在围棋界她也许永远只是凤尾，但至少，她为自己选择过，她为自己活过。
“简井学长……”
声音的主人是大一的学生，她是围棋爱好者，虽然棋力进步很慢，但热情未减。
“哦，是山南啊。已经快天黑了，怎么还不回宿舍？”简井温和地问、
“我看见你在和濑奈老师对弈，不忍打扰，但既然已经来了，我想让简井学长和我下一盘指导棋。”山南细声细语。
“等了很久了吧，刚刚怎么不进来，观看对局对棋力增长也是有益处的。”简井想到让学妹干等了这么久不由得愧疚起来。
“额……我棋力太弱，有些不敢看……”山南的脸红了起来。
“没关系的，下次濑奈老师来我一定叫你过来。咱们学校的围棋社虽然很强，但能有职业棋士指导的情况也不是很多，而且下一次的大学围棋联赛也要开始了。那么，下棋吧。”简井微微一笑。
双先官子抢完，单先官子抢完，剩下的只有单调的单官。
饭岛知道，他赢了，五目和十目之间。
单官结束，整地，点目。
“输了八目呢。你很厉害。”桔发少年有些不自在。
夕阳西下，会所里去学校观摩的人陆续回来了，看到这个刚来不久棋力不错的小伙难得如此认真地对弈便来观战。收官之前，二人身边便站满了人。
“能赢三谷啊，真是了不起！”一旁的老人嗤嗤称赞。
仅仅是下了一盘棋，饭岛缺意外地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甚至在收官时感到了几分兴奋。交界处，黑与白画出了分明的线。这条线，隔开了什么，这盘棋，结束了什么。但饭岛唯一知道的便是——他醒了。
“我叫三谷佑辉，今年的大一新生。”桔发少年心服口服般地自我介绍起来。
“哪里的新生？A大么？”饭岛有些不自然地问。
“不，B大的，A大那样的名校我可进不去。”三谷很无所谓地回答。
“看来我们是校友啊，饭岛良，B大，今年大四了。”嘴角在抽搐，是在笑吗？
“B大也有会下围棋的呢，真没想到，那里连围棋社都没有，更别提参赛了。”三谷翘了翘嘴，瞳孔深处却是国中时围棋联赛的倒影。
“是没有能下围棋的人。不过现在有了。”
“嗯，我在这里打工，有空常来。”突然桔发少年压低了声音“老板不在的话，我给你免费。”
电视猛然一响，打断了二人的密谋。是棋院的宣传片。屏幕上豁然出现的塔矢亮和进藤光奇特的装扮让人有些惊呆。
“新的宣传片啊……不对，是预告片。”三谷自言自语般，看到饭岛仍处於惊愕状态，他便继续介绍。“据说棋院为了让群众更好的了解围棋，便带领比较有人气的棋士来演一部电影，从平安时代开始的围棋发展。”屏幕上，伊角，和谷，濑奈，绪方，甚至前名人塔矢行洋等依次古装出场。
饭岛淡定地笑了笑，要从电视上看你们了么？对呀，你们是职业棋士啊，而我是爱好围棋的人。爱好与现实间，我选择了现实，我认为这没有错。如果我真有错，那只是错在我不该逃避这么久。
明年就要毕业了，还没想过找工作的问题，但总会有解决的办法吧。还好下完了这盘棋，它收了混乱多年的生活的官。黑与白的交界线，梦想与现实的交界线。多想是漫画的主角，一辈子做喜欢的事情并以此为生。但可惜，他不是，但至少下棋成为了融入他骨髓的一部分。他不是名校的学生，他不是围棋世界叱咤风云的棋手，但他是一名围棋爱好者，这一点，他不会放弃。
“三谷，Arikato。”
走出位于A大左边会所，这边的夕阳已经快要散去，但A大方向仍有余晖。饭岛深吸一口气，左转向B大方向。
濑奈看着A大上空逐渐稀薄的红色，愉快地转了个圈，向右转，看到了大厦的屏幕上正在播放自己出演的围棋宣传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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